第二章
幸好你是，幸好你不是
她的出现很偶然。
经过教学楼，抬头仰望蓝天时，她正巧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翻过栏杆，坐在了天台边缘。那一刻，从未有过的慌张猛地唤醒了她身体的力量，爬上六楼，闯入天台，飞奔向他，拯救求死的他。
其实从他翻过栏杆到选择跳下，一切发生得不可谓不快，他用上全身力气去挣脱女生的力量，也不可谓不大，可是即使如此，却仍然快不过女生的脚步，仍大不过女生双手的力气。
赶上了，赶上了。她的泪水里满是她的心声，因为救了他的兴奋，也因为看到他那么悲伤而生的痛苦。
她高中就认识了他，理实的男神，学校的风云人物，而大学的相遇，也正是在这里，同样的天台，同样被阻止的跳楼，只不过，那天跳楼的是她，而抱住她的、拯救她的，是他。
这次，轮到我来拯救你了。她眼神坚定，轻声的呢喃如心声一般随风吹散，同时也刻在了她的心里。
“翻过来吧。”待到男生的哭声渐歇，她柔声地说，双手却依然紧紧地抓着他。
他扶住栏杆，听着她那温柔的声音，看着她那微微颤抖的双手，被那绝望包裹的内心世界陡然一颤，他仿佛听见什么东西在一点点跌落的声音。
一点点转过身，很轻松地从天台的边缘翻了过来，站定在她的面前——漂亮的脸，认真的眼，不大的手还紧紧地握着他的手。她就那样迎着阳光，蓦地闯入了他的世界，那样的璀璨耀眼，让他不得不闭上双眼，心底却无法再忍受那绝望的黑暗。
好美。
他原本因求死而空空如也的脑袋，此刻浮现了这两个字。
低下了头，他不敢直视她的眸子，莫名的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眼底的绝望，即使是暂时放弃了自杀的念头，但是对于自己灰暗未来的担忧却一点也没少。
她屏住了呼吸，向前迈进了一步，微微扬起头，这好与他的眼睛对视。
“为什么…想要寻死呢？”她直接问道，没有迂回没有委婉，就像她直视他一样，毫不遮掩，眼神坚定。
他的身子一震，转而微微颤抖，那样的理由，面对这样的女生，他实在难以启齿，偏偏她的声音不容拒绝，坚定得可怕。
“我……”他躲闪着她的眼神，犹豫着该不该开口，面对这样一个陌生的女生，理智让他缄口不言，感性却猛烈地撞击着他的嘴。他跟她不熟，他害怕她知道实情后的表现或是风声，因为不熟，所以不信。
兄弟他……不也疏远了自己么？不知怎么地他想到了走出献血车的那一幕，那一段无声的距离，压抑而绝望。
他看着她，忽然觉得豁出去得了，都已经被她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，他又有什么好害怕她的呢？大不了……再死一次罢了。
“我…被检测出患有艾滋病。”他的声音低沉，却有着破釜沉舟决心。胸口压着的那块大石，在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起就滚落到了一边。说出来了。他叹道，内心的压抑仿佛也随着话语而出。
她的眼睛因错愕而睁大，一脸的不可置信。但看着他眼底难掩的悲伤，她转瞬就相信了他所说的话。这样才说得通他为何选择跳楼，这样才说得通他声音里的疲惫与绝望。她默默地想着。
沉默，沉默。
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，道理谁都懂的，但是这样的命运降临在任何人身上，简单的安慰有用么？在他们绝望的耳畔，或许那安慰比之冷落与嘲讽来得更加刺耳吧。
他看着愣在原地的她，心想，果然，她也畏惧了。不知怎么的，他此刻内心比被兄弟疏远的那时候更加伤感，或许是因为她救了他，或许是因为她那坚定的眼神，又或许她身上那耀眼的光芒，一切的一切都激起了他心底对生的渴望。
大概，是我对她有了太多的期望吧。他心想。
期望越大，内心的失望也就越大。
但下一秒，他却感觉一个柔软的身躯将他用力地抱住。
他低下头，看着她的脸，这次，轮到他一脸的错愕了。不是应该要被疏远么？不是应该会在沉默中变得冷漠么？可是为什么，却隔得更近了？
她的脸颊微红，看着他的眼神里却带着一点笑意，看到他错愕时呆呆的表情，她总觉得好可爱。
“众所周知，拥抱不会传染艾滋病的。”她嘴角扬起得意的笑容，眼睛如月牙儿一般，却藏不住里面的光彩。
“可是……”
“没有什么可是的。”她松开了他，打断了他的话，神色严肃，“你现在没有发病，身体状况良好，这只是艾滋病的潜伏期，你的生命还远没有到尽头，你为什么想草草结束掉自己的一生？”
“是害怕别人的白眼么？是害怕朋友的疏远么？是害怕家里人为你担忧么？是害怕迟早要在病床上忍受那种非人的痛苦么？”她的话一字一句直指他的内心，他心里的各种恐惧无所遁形。
“但是，你有没有想过，这是你的一生为何要害怕别人的白眼？你有没有想过，真正的朋友从来不会害怕任何时候任何情况的你。你知不知道，一死了之是对自己父母最不负责任的自私行为，他们会担心你，是因为爱你，他们不害怕你患有艾滋，他们最怕的，就是你先前准备做的。”
“至于害怕病痛的折磨，我自是不懂那样的疼痛，但是，既然活着，不就应该满心欢喜么？感受着生命的美好，感受生命中的痛苦，这一切不都是生的意义么，你为什么不懂？”
他听着，陷入了沉默。这些道理不是不懂，只是……
在那被灰色塞满的脑海中，一切的负面情绪如鬼似魅地侵蚀着他的内心。
虽然还是有着因为患病而生的悲伤，但他已经慢慢放下了求死的想法。
此刻的他尽管仍旧不想去面对未来的种种，可对生的渴望在心中渐渐燃起，他突然对先前在天台边缘的场景开始后怕，他内心对父母的愧疚化作了眼泪。
他仰起头，不想让眼泪落下，却正巧撞上那明媚的阳光。
原来，今天的天气这么好。
-END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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商学院宣传部
晚安，你和世界
Goodnight，youandal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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